《柳宗元·憂箴》原文注釋與譯文

憂可無乎?無誰以寧^①?子如不憂^②，憂日以生。憂不可常，常則誰懌^③?子常其憂，乃小人戚^④。敢問憂方^⑤，吾將告子：有聞不行;有過不徙;宜言不言，不宜而煩^⑥;宜退而勇，不宜而恐。中之誠懇^⑦，過又不及^⑧。憂之大方^⑨，唯是焉急^⑩。內不自得⁽¹¹⁾，甚泰為憂⁽¹²⁾。省而不疚⁽¹³⁾，雖死優游⁽¹⁴⁾。所憂在道⁽¹⁵⁾，不在乎禍。吉之先見⁽¹⁶⁾，乃可無過。告子如斯⁽¹⁷⁾，守之勿墮。

【注釋】

①寧：安寧。

②子：敬稱對方之詞，相當于“您”。

③懌(yi)：喜悅。

④戚(yi)：憂愁，悲傷。古語說：“君子坦蕩蕩，小人常戚戚。”

⑤憂方：憂的方法。

⑥煩：多，雜。

⑦中：內心。

⑧過：過分。不及：不夠應有的程度。

⑨大方：大方法，大方面。

⑩是：這，這些。焉：語氣詞。

(11)自得：自己有心得體會。

(12)甚：過分。泰：過分。語本《老子》：“是以圣人去甚、去奢，去泰。”去甚去泰，意謂去其過甚，事宜適中。

(13)省(xin)：察看，檢查。疚(jiu)：因某事沒做好或對人感到抱歉而內心不安。

(14)優游：悠閑的樣子。

(15)道：一定的人生觀、世界觀、政治主張或思想體系。

(16)吉：吉祥。

(17)斯：此。

【譯文】

憂慮可以沒有嗎?沒有憂慮，誰能得到安寧?你如果不憂慮，憂慮每天都可以產生。憂慮不能長久，長久誰能快樂?你常常憂慮，便是小人的“常戚戚”。請問憂慮的方法，我將告訴你：聞善不行;有過錯不改;該說的不說，不該說的卻羅嗦;應該后退的卻勇敢，不該后退的卻害怕;內心的誠懇，不是過分就是不夠;憂慮的大方面，最急切的就是這些。內心不能有自己的心得體會，處事過分，都應該憂慮。反省后不感到內疚，雖死了也自由自在。所憂慮的是道，不在乎禍。事先預見是吉祥的，才可以沒有過錯。告訴你這些，請遵守，不要丟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