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張澍·怒箴》原文注釋與譯文

余生卞急^①，疾惡太甚。奸鋒發指^②，邪蠱皮寢^③。豈知九乾^④，亭毒萬品^⑤。諂佞彯纓^⑥，貪饕積廩^⑦。弦直餒僵，泉清凍噤。并育兩間^⑧，焉能精審。昊縡有權^⑨，俟善惡稔^⑩。余也罕漫⁽¹¹⁾，奚為踔踸⁽¹²⁾。誰貽帝休⁽¹³⁾，移乃夙稟。冊涿任人⁽¹⁴⁾，幼清保朕⁽¹⁵⁾。北方之強，金革可衽⁽¹⁶⁾。戒之戒之，卷舌痛飲⁽¹⁷⁾。

【注釋】

①卞急：急躁。

②奸鋒：奸人的氣焰。發指：頭發直堅，形容憤怒到極點。

③邪蠱(gu)：邪惡。

④九乾：九天。高遠的天空。《易·說卦》：“乾為天。”

⑤亭毒：《老子》：“長之育之，亭之毒之，養之覆之。”一本作“成之熟之”。高亨《正詁》：“‘亭’當讀為‘成’，‘毒’當讀為‘熟’，皆音同通用。”后引申為養育、化育。萬品：萬物。

⑥諂佞：善于諂媚的壞人。彯(piao)纓：指在朝廷作官。纓，帽帶。

⑦饕(tao)：饕餮，貪食的怪獸。這里比喻貪婪的人。

⑧兩間：天地二者之間。

⑨昊(hao)縡：上天的事情。

⑩俟(si)：等待。稔(ren)：事物醞釀成熟。

(11)罕漫：茫昧不明貌。

(12)踔(zhuo)踸(chen)：跛行貌。引申為遲滯、支絀。

(13)帝休：樹木名。其葉似楊樹，食之不怒。《山海經·中山經》：“少室之山，其上有木焉，其名曰帝休，葉狀如楊，其枝五衢，黃葉黑食，服者不怒。”

(14)冊(ce)涿：人名。《呂氏春秋·知士》：“太子不仁過順涿。”《注》：“冊涿，不仁之人也。”任人：品行不端的人。

(15)幼清保朕：要保持自幼清白的苗頭。

(16)北方之強，金革可衽：《禮記·中庸》：“子路問強。子曰：‘南方之強與，北方之強與?抑而強與?寬柔以教，不報無道，南方之強也。君子居之。衽金革，死而不厭，北方之強也，而強者居之。”北方之強指剛猛好斗，故以鎧甲為席，寢宿于中，至死不厭，非君子所處。金戈：指兵器。衽：席。

(17)卷舌：指不說話。

【譯文】

我性情急躁，疾惡太甚。看到奸人的氣焰，憤怒得頭發都豎起來;看到邪惡的人，真想食其肉寢其皮。怎知上天，養育萬物。善于諂媚的壞人，在朝廷作官;貪得無厭的人，家中倉庫豐滿。像弓弦一樣直的人，卻餓得僵死;像泉水一樣清廉的人，卻凍得說不出話。都在天地之間養育，怎能精密確實。上天有權，等待善惡醞釀成熟，再作處理。我也不明事理，為什么這樣遲滯?誰能贈給我帝休木，改變我這稟性。冊涿是個壞人，要保持自幼清白的苗頭。北方之強，是剛猛好斗。要警戒自己不要有北方之強。不要說話，舉杯痛飲吧。